我曾經最開心的日子，不是遇到星魂，也不是得到珍奇的珠寶，也不是為人在官府辯護勝利。我最開心的日子，是每次掙到的錢，都會分成三份，高高興興交給師父一份，一份自己留著，另一份請同門吃吃喝喝。

那時候，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那時候，可以看到真誠滿足的笑臉，那時候，大家都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人想那麽多，只想著多在晚飯的時候搶到一塊肉，也不是缺那口吃的，只是總覺得……那種吵鬧的感覺讓人感覺很開心。

就算是被搶了一口吃的，也不會不開心，反而會開心叫鬧，追打。

三兒的事情讓我想了很多，我們都在成長，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心思。或許，我們一直都沒有為他著想過，我們只覺得好像大家都很開心，年輕的臉蛋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事實上，我們都會或多或少自私。

我清洗著自己用過的竹片，有的竹片被我用在了隱私的位置，我不想讓別人看到。

那天我跪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記得我起來的時候，腿是發顫的，星魂則問我：

“你為什麽會相信我說的話？”

我則顫抖著雙腿收拾藥膏和竹片道：“因為你說的，都是我自己感覺到卻不敢去承認的。我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四處與俊美男子搭訕的師父怎麽只因我的貞清之譽而把我嫁給誰都不想沾染半點的陰陽家，也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毀容斷臂卻只換回‘忍’字，也不是沒想過你為什麽會想娶我，絕對不會是因為你原來說的那麽簡單，東皇對我感興趣不假，卻也不是我當初天真以為的興趣。所以，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出乎意料的，星魂沒有諷刺我，他只是看著我，不做聲。

我叫來開水，開始燙竹板。

紫諾在門口看著我，卻不能靠近我，我看到他踮著腳，往院子裏看過來，我從門下邊伸出手去，卻也只能伸出一根手指頭。

紫諾小小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指頭，我沖他笑道：“我的寶寶又長高了。”

“娘。”紫諾臉上淚水漣漣，叫著我道。

“啊，娘在。”我笑著回道。

“為什麽他們關著你，不讓……不讓你出來！”小紫諾打著哭嗝道。

“因為娘太美了，你沒看到那些鳥兒麽？因為有美麗的羽毛和動聽的歌喉，人們怕它們跑掉，所以發明各式各樣的牢籠，用來困住他們。”我自嘲一笑道。

“娘……你……你騙人，你根本就不美。我雖然小，但是我知道臉上有疤痕的女子絕對不美。”小紫諾抽抽搭搭道。

“你敢說娘不美？”我死死咬著下嘴唇道。原來這世上還有讓我見到想要哭泣的人。

“娘……在我……我心裏……是……是……是最美的。”小紫諾抽著氣兒道，小下巴一揚一揚的。

“誰教你的？”我盡量貼到門上問道。

“是……是飄兄。”小紫諾眼眶紅極了。天知道我有多想穿過這扇門去擁抱我的肉肉，把他摟在懷裏，給他唱跑調的歌謠。

“不要哭。”我輕聲哄道。

“或許等你能保護娘，成為男子漢，你就可以讓娘從這裏出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努力長個，多學東西，聽……聽你爹的話。記住了麽？”在提到星魂的時候，我還是稍作了一下停頓，然後繼續說道。

“娘，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爹不要我們了，我們就一起過，好不好？我不要爹了，我只要娘。”小紫諾拽著我的食指道。

“誰的好兒子！”陰測測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連忙沖紫諾道：“你說這話是不對的，你快回去！”說著趕緊把手指抽了回來。

“公孫流衣，這就是你教的？”不出所料，我看到換了身衣服的星魂。

“不是。”我站起身來道。低著頭道。

“不是？好一個不是！”

“我教不教，你有沒有想想自己是怎麽做的？我教他，我教自己兒子憎恨他的父親，我是有病麽？星魂，從一出生，你就不在他身邊，他問我他爹是什麽樣的人，你覺得只言片語能說清嗎？平日裏你也是動不動就走好久，你考慮過孩子的感受嗎？你總是不給予他愛，他會認為你這個父親重要嗎？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我一字一句道。然後擡起頭，越過星魂去端起木盆。

我把屋裏的漏壺扔到院子裏，讓飄兄扔掉，飄兄不明道：“夫人，這些青銅是很貴重的。”

“我要你扔掉，換新的，你沒聽見？”我沒好氣道，那些飄兄也只好帶著漏壺飄走了。

“你要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星魂聽見我的氣話，他緩緩道。“只要你把長生不老藥交出來。”

“沒有！就是沒有！你有本事把你的姑母從她的冢裏挖出來，好好看看有沒有長生不老之藥不就得了？”我冷冷對著星魂道。只要你敢下去手。

“你以為，我沒有？”我聽到星魂笑了。我寒毛一立道：“你說什麽？”

“紫焰的肚子被破開了一道口子，但那道口子並非劍傷。”星魂緩緩踱著步子，眼睛卻盯著我，在我身上上下搜羅著什麽也似的。

“你的意思？”我側眼瞥向他笑問道。

“那夜你說你掉入水中，你記得我的反應麽？”星魂也對我報以微笑道。只不過他的微笑，帶著更多森冷的意味罷了。

“……”我不語，臉上笑意不減。

“你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是怎麽也掩飾不過去的。而且你不知道麽？我的好夫人。”

“什麽？知道什麽？”星魂微微湊近我，我汗毛都炸了起來。

“有些人喜歡看人砍頭，看人被腰斬，看人被五馬分屍，所以他們總結出一條經驗來，那就是絕對不能穿淺色，尤其是白色的衣物去看殺人。否則，開始沒什麽，等他們回家過一段時間之後便會發現，衣服上是點點血色。”星魂低下頭來，湊近我耳邊道。我輕巧躲開，忍受不了他的呼吸所帶來的癢意，因為他本身就太讓我恐懼。

我走進屋內，正坐好，給自己倒了杯水，星魂也跟了進來，我一只手支著太陽穴，斜眼看他，道：“夫君，你有話便直說罷！拐彎抹角算怎麽回事！”

“你的白色中褲褲腳，沾染了血色細點。”星魂坐在我身後，貼著我咬著我的耳垂兒道。我忽然就覺得身子有些軟，這是我最碰不得的地方，也是所有坊間段子裏男女之間最讓人面紅耳赤的橋段。

似乎很多人，都害怕自己的耳垂被含住。

我打了個寒戰：“所以你就認定了，長生不老藥在我手上？”我的手緩緩撫摸著星魂的腰肢。

星魂的手在逐漸上移，慢慢在我的肩胛骨處停了下來，一會兒，又開始慢慢向前移去。

“你的手段倒真是多極了。”我料定星魂也並不是完全確定長生不老藥在我手上，他也只是懷疑，也許正如我所想，他好歹心裏有我，或者說還需要我得到蒼龍七宿之謎，所以還不想徹底和我翻臉。你說用烙鐵燙人？哦，那算不得什麽的，流沙主人衛莊也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可是他活得也很好。

他要創造新的時代，要還赤練一個新的韓國。人家也是被烙鐵燙過的。

我扭過頭揪過星魂然後深深吻了上去，我知道我的嘴唇在哆嗦，但絕不是因為我太期待和他親吻了，太期待和他耳廝鬢磨了。

我不想再逃避一些事情，我覺得我還沒有足夠成長起來。我必須要去面對，我不想再被人當成傻子愚弄。

以前，是因為我少女的天真，現在，就是愚蠢。

“我原來總聽師父說，男人見了漂亮女孩會心猿意馬，我真不漂亮，可你還是對我心猿意馬？是我就算毀容依舊美極呢？還是夫君，你呀，有毛病呢？”我輕輕離開他的嘴唇，笑著道。一道銀絲從我嘴邊掉落。

“長生不老藥我沒有，可是伺候你快活的本事，我或許有。”我眼神明滅一陣道。然後徹底轉過身子，跨坐在星魂身上，和他面對面看著。星魂的手早已在我胸口流連，我抓著他的一只手，伸入我早已因為他的動作而松垮的領口。

星魂的眼睛很亮。

唇邊的弧度越發加大，手卻沒有絲毫反應。

“上次沒有繼續的事情，你不想繼續？還是嫌棄我不如公主？”我撫摸著他的臉龐，高高看著他道，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只是看著我。

“你不是說，只要我聽話，你便會對我好麽？”

星魂還是不說話。

“我把我所有會的配制藥毒的秘方都告訴你，好不好？”沒錯，我就是想讓星魂的註意力轉移。

“哦？”星魂微微仰頭看向我。我挺起腰，捧著他的臉，其實，你離他近了，反而不會看清那雙可怕卻美極的眼眸，我垂下眼，只能看到那粉嫩的讓人想要一口吞下肚的薄唇。

“你準備背叛師門了？”星魂的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腰，然後往下移去。

“非也。師門道義這種事情，我為名家做的夠多了。可是我得到了什麽？不若對夫君好些，可還保得住自己。只有像你這樣的強者，才適合做我攀附的大樹。”我順著星魂一直教導我的話回答道。

我松了一口氣，我很成功將他的註意力暫時從長生不老藥上轉移。我的意思很明確，星魂你與其想不切實際的虛幻之物，不若想點實在的。

我的手慢慢往下撫摸著，他穿著平常的衣服，並沒有帶著架子，我的手慢慢撫摸著他的肩膀，胸膛，然後伸了進去。

星魂的眼睛瞇了起來。

“你的傷好了？”星魂意有所指在我臀溝處流連，然後道：“你骨子裏的狐媚是不是都被我開發出來了？”

星魂的領口被我撫弄大開，我可以看見迷人的線條，還是那種不明顯的肌肉，緩緩隨著他的呼吸忽隱忽現。

這是練武之人特有的流暢線條。很多練武之人不是那種筋肉暴漲的大漢，因為那種身材不適合快速出擊，力量型的佼佼者並非多數。更多習武之人的線條都是極為流暢的，這樣更適宜快速出擊，我並不以那種大塊的肌肉為美，即使很多人都把那當成是極為陽剛的表現。但是在我看來，更喜歡這種如同豹的完美線條，它們讓主人有著靈巧的躲閃出擊速度。就像是魚在水中，更完美的線條對於它們而言，就是更快的游泳速度，而那種速度，往往是它們的生命以及食物。

“好與不好又怎樣？你關心？”我笑著這麽說著，輕輕解去他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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